腳步聲 第一部(七)

精神委靡的到了公司,看到小陳,心裡一動。

「小陳,你有沒有轉寄鬼故事給我?」她問,「一篇叫做『腳步聲』的小說?」

「轉寄?我會幹那種事情嗎?」小陳聳聳肩,「轉寄多麻煩,用講的比較有氣氛吧?」


「喔。」她無精打采的坐下。如果是小陳的惡作劇就好了,她可以將一切都視為偶然。

「怎樣?妳遇到什麼怪事了嗎?」小陳精神為之一振,「說來聽聽。」

這傢伙最喜歡這種靈異的事情。娜雅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但是,她的確需要傾訴一下。

小陳卻聽得興趣缺缺,「什麼啊,就作作惡夢,對面門住個變態?搬家就好了,還要考慮這麼多?」

「…我沒錢。」她有些氣餒。

「搬次家要多少錢?幾萬塊而已吧。對面住著變態,當然搬家了事啊,不然還能怎麼樣?」小陳很不能理解,覺得這是很容易解決的小問題,幹嘛拖拖拉拉的。

娜雅看了他一眼,索然的打開電腦。輕嘆了一口氣,有些後悔找他談自己的困境。現在的男生都害怕扛責任,對於女生的困擾,都抱著「女生自尋煩惱」、「想太多」的態度。

幾萬塊而已?她存款簿裡頭只有幾千塊,讓她去哪裡找搬家的錢?難道要她去街頭賣皮肉?也對啦,小陳開著法拉利,薪水都是自己的,愛怎麼花就怎麼花…

她會找個「何不食肉糜」的紈褲子弟談窮困,真是笨到極點。

「嗯,對啊,我想我還是搬家好了。」她敷衍著,準備開始工作,若是繼續討論她很窮困這個話題,小陳搞不好會以為要跟他借錢。娜雅窮歸窮,這點骨氣還是有的。

小陳看她接納了自己意見,完全沒有發現她的敷衍,還頗為開心。他是個輕浮的、及時行樂的人。他一直半真半假的追求著娜雅,當然也半真半假的追求其他女生。

「哎呀,別發悶麼。」他拉張椅子坐在娜雅身邊,「娜雅,咱們去看電影吧?聽說有部片子很好看欸!出來散散心嘛,成天悶在家裡胡思亂想,不如出來走動走動的好,妳說對不對?」

「你要請我?」娜雅似笑不笑的看著他。

「欸,妳們女生不是都說男女平等嗎?」小陳拉長了臉,「怎麼一遇到吃飯啦、看電影啦,就都要男生請客啦?妳們這不是雙重標準?…」

娜雅苦笑了一下,「那好,我不去。謝謝你的邀請。」

「啊?我沒說不請妳啊,娜雅!欸,妳別走啊,不考慮一下?娜雅…」

她擺了擺手,躲到洗手間去。

洗了把臉,看看鏡子裡深深的黑眼圈。她一個人住在這個城市裡,幾乎沒有什麼朋友。每天來來去去,就是上班、下班,從家裡到公司,然後從公司到家裡。

因為經濟上的窘迫,所以她幾乎沒有社交生活,女同事之間的友誼其實是建立在頻繁的吃吃喝喝、美容時尚之類的話題。這些對她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事情。

在沒遇到這些怪事之前,她覺得孤獨不是什麼壞事。而現在,她連想找個認真聽她說話的人都沒有。

愣愣的看著自己的一雙手。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還是得用自己這雙手去捱,去拼吧。

「下個月就搬家吧。」她望著鏡子裡憔悴的自己,自言自語著,「這個月的房租剛交過,再撐一個月,就搬家吧…」

一陣冷風突然刮過去,像是帶著焦急的哭泣聲,刮亂了她的頭髮。她瞪大眼睛,望著空無一人的洗手間。

他們公司位在市區的大樓。洗手間當然沒有對外窗,都是中央空調。這股冷風是…?

她慘白著臉孔,匆匆的離開洗手間。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回頭,依舊什麼也看不到。但是那空洞的聲音是那麼細微,卻也那麼清晰。在嘈雜的辦公室裡,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她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說不定已經發瘋了。

在人聲鼎沸的辦公室,她心不在焉的熬了一整個白天。當夜幕降臨的時刻,她不敢留到最後,趁著下班人潮,離開了公司。

站在街頭等紅綠燈,她覺得很迷惘,不知何去何從。她無處可去,無處可逃。

「…你到底想怎樣?」她絕望的喃喃著,「你是誰?還是你是什麼?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脖子上吹過一陣冷風,和數聲悶悶的啜泣。她只覺得血液都凍結了。大著膽子想回頭,卻被一股極大的力量推了出去。

一切都發生得很突然。一輛闖紅燈的大卡車疾駛而來,她只覺得自己飛了起來,還來不及感到疼痛。

我要死了嗎?在那電光火石之間,她閃過了這個念頭。難道我就要這樣…死掉了?生命原來如此脆弱?

即將落地時,她駭然的發現了三個留著長髮的頭顱飛舞於空,濃密的長髮將她纏捲住,減緩了她落地的衝擊。但也硬生生的讓她聽到自己腿骨斷裂的聲音。

張大眼睛,驚駭沒有其他知覺。這三個頭顱…都有著相同的長髮和相似的五官,與惡夢中所見的一模一樣。不同的是…

她們的眼皮和嘴唇,縫著粗粗的黑線,像是一整排的「X」。眼淚不斷的從縫合的黑線下滲下來,混著粉紅色的血水。

不知道是衝擊,還是劇痛、驚嚇過度,或者三者都有。她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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