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前因後果,補足了原版資料,準人瑞第一時間就單槍匹馬的出京,連監軍的辭表都是拜託周相轉呈給皇帝的。
當然她不是要一個人去單挑四萬叛軍,好歹皇帝也派了宿將去征討叛軍了,追上王師就行了。
趕緊趕慢的還是沒趕上,許亦白親自披掛上陣,已經連破三城。
之前原版被遮蓋,改版只有大綱時,她就覺得奇怪。許亦白雖然很有野心也夠狡詐,但是為什麼會突然反社會起來,成為屍山血骨的暴君,一路砍人砍到八十八毫髮無損的壽終正寢。
連快花甲的皇帝都打不過,告訴我功夫好?先不論那個,就算突然精神分裂也有個過程,要怎樣突然把暴力催到最高點?
別告訴我,他之前都把天賦點積下來,需要暴力了,才一口氣點完。這根本就是連鬼都會說鬼扯。
郡主是不懂他是怎麼回事,因為當代傳奇本子太少,腦洞沒得到適當開發。
而準人瑞一聽就懂了。因為她不但看過無數荒誕離奇的小說,還是幫人開發腦洞的老作家。
她到姚城附近,正好追上許亦白親自攻城。
他正攆著一大群難民當先鋒,像是牧羊犬似的掠殺難民的尾巴。活著哀求開城門,並且驚恐無比的衝擊城門。死的剛好給守軍壓力,不是鄉親就是父老,甚至有守軍的親朋好友。
追擊到此的王師傻眼,躊躇起來。
「別傻了。」準人瑞冷喝,「不管開不開城門,結果都是屠城。殺不殺難民,結果都沒兩樣。前進可能死,後退是必死無疑。要上是最好的,攻其側翼。」
她的神情淡漠冰冷,原本有些燥熱的初秋之風都為之一寒,似乎連豔陽都失去些溫度,「不管你們上不上,反正我是要上的。」
於是他們看到頗有些神祕,腰肢有些粗壯的郡主,一騎絕塵,如龍奔雷,如虎怒風,直撲叛軍大陣而去,噹噹噹噹一串金石交鳴,燦出如星火花,將雙手劍使成單手劍,立刻掃開了一大片空地,膽敢入侵劍圍內等墜馬吧。
準人瑞立刻一聲清嘯,如龍吟般震撼整個戰場,悠遠而驕矜,盡顯宗室霸道的王者之氣。
宗室女當有此尊貴自矜。望舒郡主,不管原版改版,完全當得起這份霸王氣。
遙遙的,將許亦白的目光吸引過來,讓他終於停下了殺戮的屠刀。
準人瑞冰冷的臉,慢慢沁起一絲危險的笑意。豎起大拇指,緩慢的在咽喉上橫過。割喉的手勢,蠢蛋會懂嗎?怕他不懂,準人瑞大人將那把立起來直到心口的大劍筆直的朝他一指。
怕還是太含蓄,她運足內力如鐘鳴響,震得不分敵我耳際一片頭暈目眩的嗡嗡然,「我的長劍早已經饑渴難耐!!」
…難得可以中二一把。之前她看這台詞有多無言,現在許亦白就有多鬱悶。
沒辦法,大夏朝還流行叫陣。不先喊聲好像軍威就不壯,不夠光明正大似的。
其實這句實在太好回罵了,尤其郡主還是個女的。可許亦白才張口,從馬上飛身蜻蜓點水的踩過敵軍腦袋的大夏望舒郡主已經殺到面前,那把有一掌寬的大劍已經劈下來了。
不得不閉嘴存氣,努力往旁邊一讓,總算避開了被劈開額頭的危險。
但是這劍雖然劈中肩膀,卻砍破點皮,準人瑞只覺得自己劈到一塊石頭,星火相激。許亦白反手還擊,倒是砍進大劍的刃內。
天生神力、巧勁十足,果然是爽文男主角的標準外掛。
真不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而是真的變成一個不是人的別人。
幾招過去,準人瑞不斷後退,大劍也傷痕累累,屈居下風。最後更是被砍斷了劍刃。若不是郡主身法詭奇,用一種幾近不可能的姿態避過,真要讓許亦白腰斬了。
可準人瑞嘴角沁著的微笑卻越發危險。
她將斷劍扔向許亦白,噹的一聲就被許亦白擊飛。但是讓人覺得無賴的是,她立刻拔出腰間宛如裝飾般極盡華貴的寶劍,出鞘才發現是雌雄兩把的鴛鴦劍。
如秋水般流轉的劍鋒,的確是兩把絕世好劍,特別適合郡主的高貴身分。
但是又薄又窄,盡顯閨閣氣,江湖仇殺大概能擋一擋…在戰場上連盔甲都劈不動好嗎?!
而且瞧瞧人家男主角光環籠罩下的巨劍,其名為亢龍。鴛鴦劍擺在旁邊對比像是兩根牙籤。
敵我兩方都有人不忍心的閉了閉眼。畢竟郡主武功卓絕,身法奧妙,劍法大巧若拙。學武的人不免起崇敬之意,現在自行求辱實在是不忍得。
亢龍劍 V.S. 鴛鴦劍。一個照面刷刷亢龍劍被削了兩塊刀刃。
準人瑞冷笑。
平心而論,亢龍劍的確是大夏朝第一劍,當代最高鑄劍結晶的…鐵劍。
準人瑞是能自我規範(和羅清河時代記憶不佳所限)所以不想剽竊,但知道有可能到古代做任務,還不在每個現代或未來任務先琢磨好手工鋼的製作方式嗎?
那不叫剛正而是迂腐好嗎?
於是準人瑞拿超時代的鋼劍欺負大魔王的鐵劍,殺了個星火四濺飛沙走石。
熱身夠了,內力運轉越發嫻熟,立刻將原本的劣勢轉成小優勢。
可許亦白很沈著的應對,最後巧妙的露了個隱約的破綻,準人瑞也立刻破招。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許亦白暗暗嗤笑。雖然晚了幾年獲得原本的機緣,但是還是太稚嫩。
果然郡主大人右臂差點被砍斷,鴛鴦雄鋒因此落在地上。
但許亦白臉色大變。因為他也付出代價,左手食指被削斷,中指也去了小半截。他居然不趁勝追擊,而是撲過去撿指頭。
只是準人瑞比他快一步踩住斷指,直接踩爆了。
虛空中哀鳴一聲,在碎肉中出現了隱約人影,瞬間就不見了,只留幾截斷裂的玉。
「原來魔王喜歡的招數都差不多,魔戒啊…」準人瑞敏捷的揪住突然像是氣球漏風、委靡下去的許亦白,「但是魔戒還得靠末日火山呢,你這仿品卻可以一腳踩爆。」
她嘴裡痛快,手上也不停,用左手拎著許亦白掄牆,直接將牆面掄出蛛網裂痕。
「以殺入道?嗯?」她語氣溫柔,見許亦白還想拿七零八落的亢龍劍偷襲,直接將他連手帶劍往牆上一掄,骨折和慘叫真是讓人愉快。
「站起來啊。」準人瑞將許亦白的臉按在牆上磨了幾下,「不是要殺盡浮屠三千以證其道嗎?快,快來殺我!我讓你一隻手!」
光有累世記憶卻失去九天神戒戒力的許亦白,徒有豐富的戰鬥經驗,此時卻只是個普通人,遇到「仙家」,連想挨打要站好都辦不到,全靠準人瑞拎著。
這就是許亦白最大的祕密。連改版命書都沒發現的大祕密。
許亦白不是這個小千世界的原住民,他原本是某個中千世界的修真者。他想以殺證道,但是前輩的經驗告訴他,就算不被同道制裁,也會被天道制裁。
於是差點被同道制裁的時候,他毅然決然的兵解,只帶了一個戴在神魂上的九天神戒就破碎虛空落到某個小千世界。
雖然九天神戒是法寶,能夠隨著轉世戴在每一世肉身的手指上並且自動隱蔽。但是破碎虛空是超負荷的重勞動,對神魂的損傷也非常大,所以許亦白輪迴了幾世都沒有記憶。
原版的時候,還沒想起來就已經彌留。結果在幾世輪迴中,休眠的九天神戒終於醒了,卻醒在最差的時候…宿主又要死了。結果好死不死,剛好有窺得天機誤當靈感的創作者寫了重生情節,很有靈性的九天神戒發現這個契機,而且宿主異常好運的是天道之劫的身分,就耗費大半功力讓許亦白重生,只是又陷入休眠狀態。
改版時許亦白會突然徹底換了個人,就是登基後九天神戒清醒,修真者許亦白恢復最早的記憶,非常迫不亟待。於是一面靠九天神戒的戒力恢復,一面易經洗髓,終究取得「以殺入道」成就…
結果被大千管理者發現,時光凍結回溯,嚴格來說,還是功敗垂成。
準人瑞將許亦白掄得跟個破布袋一樣,黑貓都當作沒瞧見。
三千大世界以下諸界沒有半個鼓勵「以殺證道」OK?不要拿戰爭來說事,戰爭主要目的還是爭搶資源。不管是同族還是異族的殺戮,都是有其明確的目的。
沒有目的的殺戮,還鼓勵這種殺戮,要不就是種族早早的消失,要不就是帶累的整個生態系一起崩潰。天道通常會微調,不這麼做的天道不是已衰,就是在經歷壞空,再極端點的就是正在崩潰中。
沒想到是這種蠢人、這種蠢事,導致這個還很年輕的天道差點就早死。
更讓他心情惡劣的是,「太子」執行者輕敵,被個玩具似的戒指給坑了。許亦白宿慧未開,破戒指只醒了一絲神識,急著想把許亦白給宰了的「太子」執行者被人摸了一把,就被吸入戒指裡的空間,離太近的「太子」黑貓同受其害。
魂魄還沒涵養好的太子魂魄當然還在沈眠中,毫無反抗力的太子殿下,憋屈的被許亦白用幾張沾溼的草紙給悶死了。
幸好許亦白宿慧未開。所以他殺「太子」也是糊裡糊塗的,九天神戒勉強醒了一絲神識,直到最後覺醒間都沒有意識。不然許亦白早飛天了,照麾下的智商如此堪憂,真是想修補都沒得補。
黑貓很消沈。本尊不知道該寫多少報告書。而且還是…這麼烏龍的麾下幹下的烏龍事。
結果這麼一晃神,事情就大鑊了。
準人瑞用鴛鴦雌鋒,將許亦白釘在地上,眼見就要不活了,出氣多而入氣少。她姿態非常瀟灑的站在劍柄之上,明媚而憂傷的翹首望天。
天陰了,金雷滾滾。
巴掌大的黑貓再顧不得罵麾下,差點就破了隱身,讓他們三個現行更添點靈異傳說。
他現在除了吐血,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