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在妖界三十一國裡頭佔五族,分別為九尾狐、赤塚狐、葛仙狐、北山狐、裂地狐。在妖界,狐族勢力龐大,妖術高深,連自傲為靈獸的龍鳳麒麟之屬都得平起平坐。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九尾狐也可列入靈獸之屬,無形中提高了整個狐族的地位。
但近千年來,諸狐族內耗嚴重,九尾狐猶烈。兄弟鬩牆、父子相殘都不是新鮮事了,內耗既兇猛,漸漸就衰弱起來。相較之下,原本排名第四,屬於中下的北山狐族兄友弟恭、父子相親,顯得格外不同。
而北山狐王熱烈追求醫君雖然也是因為天生癡情,但也藉坡下驢,順勢讓出路給小孩兒們走,樂得什麼都不管。當然能夠如此,就是因為他非常相信自己的孩子,谷熾谷炫兩兄弟也沒讓他失望。谷熾甚至主動表明他要修聖,不要子嗣,於是北山狐皇家的第三代傳承落在谷炫身上,斷絕了可能的紛爭。
谷熾更挑起外交和軍事,磨練出兇猛的北山軍。冥道入侵的小規模軍事活動裡,北山軍一傢伙打響名號,反觀九尾軍卻紀律鬆弛、臨敵望風而逃,很是丟了臉面。而這位有名的冷面郎君,沒想到在外交上非常冷靜,偶爾還願意賣賣笑…他笑比其他人有效果多了,居然也走得順風順水。
谷炫也包辦了外交與軍事以外的一切內務。非常注重狐族修煉(雖然他很不用功),大設學校,並且巧妙的從採集跨越到農耕經濟,重農重商。畢竟天材地寶總有採空的一天,不如想辦法多生些不是?他頭腦好,又去人間取過經,整個北山讓他搞得風風火火,跟他國交易有無,原本窮困的北山暴富起來,頗有暴發戶的氣勢。他的十四妃(改嫁四個了)個個聰明能幹,都能獨當一面,還不用發薪餉。
加上和醫君的友好(?)關係,頗有後來居上的趨勢,九尾狐族真是寢食難安。
谷熾兄弟倒是沒想去爭這個排名,所以外交上以友好為主…只是九尾狐表面是笑,暗地裡藏刀,一整個非常詭異。但九尾狐想要臉皮又想要除掉北山狐,外弛內張的逼迫北山狐先宣戰,應對起來也很吃力。
可谷熾是不想打的,谷炫也支持。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幾年雖然九尾狐內耗得厲害,死了幾個皇子,根本未傷,財大氣粗、人才濟濟。反觀他們北山狐表面風風火火,卻人口少、軍隊小,簡稅輕賦,國庫裡的錢都拿去週轉了,沒多少剩餘。
打仗就是打錢,沒錢打個屁啊。
所以非繼續敷衍不可,九尾狐儲君娶妃,雖然知道宴無好宴,谷熾決定親自帶隊去賠笑臉了。
決定好名單禮單以後,已經忙忙的過了五天。谷熾隱隱的煩躁。這五天,他只有早餐看得到白曇,卻連話也沒得講,胡亂吃飽就跑了。等晚上回去,白曇早就睡了,只能對著熟睡的她自言自語。
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他勉強扯了個理由,說九尾狐儲君王妃是醫君門人,白曇代師前賀,硬把她加入名單內。
「…你這名單是狐族近親的吧?」白曇忍不住說了,「就算我要去賀,也是由我師傅那兒出名單。再說我師傅那兒已經派了小師妹去了…」
「妳們感情好,醫君不會介意的。」谷熾板著臉,「來杯茶。」
白曇悶悶的幫他倒了茶──就在他手邊還要人倒。不過倒給他喝,他神色就舒緩多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很介意「乖不乖」這種問題。若聽話些,他就高興,有些時候眼神會透出一些暖意。
她倒不介意讓步,但也不是每步都肯讓。「殿下,我和小五感情很不好。」就不相信他不知道。朔陽豔麗嬌容,脾氣火爆張狂,非常好強。但以前的白曇,樣樣都比她強一點,更加水火不容。
她和谷炫結伴少年游的時候,小五追谷炫追得很緊,連迷藥都用上了,差點被吃掉…白曇破門而入,保住了谷炫的貞操,還親自捆著拖回縹緲峰跟醫君告狀。
樑子結得如此之大,感情好?
「妳是我的女人,不用怕她。」谷熾淡淡的說,「來而不往非禮也。她怎麼來,我就怎麼還,放心吧。」
「這不是放不放心…」她真的累了倦了,非常討厭紛爭,更不想惹麻煩。
「妳是我未婚妻!」谷熾突然吼了起來,「這夠不夠格了?!」
白曇被嚇得撒了茶水。谷熾馬上後悔起來,吼她做什麼?可看她畏畏縮縮,就覺得心痛如絞,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他放緩了聲音,「白曇,乖一點,聽話。」他拿出以前哄谷炫的語氣,「妳不是想出去走走?我沒空陪妳去…現在趁出使的機會順便,好不好?」
…這比他突然暴吼還可怕。她真不習慣這樣的谷熾…坦白講,真笨拙。但他…願意哄她,這就很珍貴。
「好的。」她順從的點頭,「我送封信給師傅好嗎。」
谷熾暗暗鬆口氣,「應該的。」想再說些什麼安撫她,卻找不出溫暖的字句。白曇卻自己帶了笑,神情平和的又替他倒了杯茶。
該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但他只坐在那兒面無表情,出神的一口口喝茶。谷炫傳他去確定最後名單時,他偷偷鬆口氣,匆匆的走了。
那天他回來得早,太陽還沒下山,晚霞滿天。屋前屋後的找,白曇坐在屋頂,輕輕哼歌。聲音那麼小,連他這麼靈敏的耳朵都聽不清楚。只聽清了一句:「梔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藍色百褶裙上。」
他站了一會兒,又轉身出去。再回來時白曇已經做好了飯,忙著給他盛飯添筷。他往她的懷裡塞了一個紙包,就默默吃起飯來。
「這是什麼?」白曇有些莫名。
「讓妳婚宴穿的衣服。」谷熾淡淡的說。
那是一套華麗衣裙,樣式接近明朝吧。裙子是水藍月華裙,十幅裁製,上面漂蕩著梔子花。但袖子故意做得寬大飄逸,非常華美。
原本有些莫名其妙,但那夜,谷熾對她溫柔至極。她也漸漸明白,只有這種時候,谷熾才會透露他的情緒。「梔子花,喜歡嗎?」他又輕又啞的問,慢慢的進入她,「唱歌…太小聲…」
原來如此。她恍然大悟。谷熾不知道什麼是百褶裙,但他知道什麼是梔子花。所以去弄了自以為很接近的月華裙。
瞬間,熱淚衝進了她的眼睛,她半張半闔的抱緊谷熾,輕輕呼喚,「殿下…」
「我叫谷熾。」他微喘的說。
「谷熾。」她吞聲,斷斷續續的說,「你是我的『唯一』。」
窒息而無法言語的谷熾,發狂似的吻了她,不讓她再說任何話。恨不得把她吃進肚子裡,恨不得被她吃掉。再也不會分開。
床上還漂蕩著梔子花的味道。雖然花早就謝了,但芳香久久不去,被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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