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說,想不起姓名本來不算什麼大事。大家都在醫院裡工作,頂多叫名字,誰會記得姓和全名呢?他有點不服氣的拜託護士小姐去幫他查一查,總有名冊,再不濟也有排班表吧?
但是跟阿梅有關的排班表都不見了。護士們七嘴八舌,有的說是資料室搬家丟了文件,也有人說警方拿走了排班表,沒什麼人很認真的去看待這件怪事。
「但是,小夥子,我覺得不對勁。」老吳壓低聲音,有些興奮,也有點恐懼,「護士小姐是有名牌兒的,你知道吧?」
我點了點頭。這分院規定,醫護人員要把名牌別在胸前的口袋上,每個人都有個小小的名牌。
「阿梅啊,有個備用的放在她的櫃子裡。」他四下張望,確定沒人的時候,緩緩的攤開他的手掌。
那是個小小的、護貝過的名牌。從外觀來看,並沒有破損。
但這個沒有破損的名牌,卻只勉強可以辨識出後面的那個「梅」,前面兩個字都被墨染污了。
她的名字,被吃掉了。
「你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老吳問。
我總不能告訴他,阿梅現在還在我房間吧?
「沒什麼,單純好奇。」我淡淡的回答,「剛住進來就看到有人死在房裡,隨便誰都會覺得奇怪吧?」
「別說你覺得奇怪,我也覺得很奇怪。」老吳咕噥著,「阿梅雖然像個小媳婦兒,動不動就哭,卻怕痛得很。她失蹤前一天,還跟我有說有笑,勸我信佛呢…」
「失蹤?」
「嗐,她一夜沒回宿舍,舍監以為她沒請假就外出,氣得很。但那晚門口的守衛還見她行色匆匆的進了醫院,卻沒人見她出來。整個醫院翻騰,就是沒找到人,誰會想到她會在這上鎖的空病房上吊?說也奇怪,門鎖得好好的,她怎麼進來的?」
我想起站在「新家」門口的時候,醫護人員用鑰匙開大鎖。那是個單獨的鎖,像是鎖機車那種。醫護人員嘮叨的跟我解釋,有些病人會偷溜到空病房,讓醫護人員虛驚一場,所以才鎖得這樣嚴謹。
「有個窗戶是破的。」我進門的時候還看到一地碎玻璃。
老吳不以為然,「阿梅的膽子沒老鼠大,她怎麼敢爬到二樓打破窗戶還爬進去?」
的確很不尋常。但更不尋常的是,跟我分別後,老吳當晚就猝逝。
我不懂。當然,我知道老吳大限不遠,但怎麼會呢?他的時間應該還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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