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陽光下,東大是個宛如花園的漂亮學校,但暮色籠罩時,又是另一種模樣。
或許,夜色下的東大才是他應有的面貌。
莊嚴卻陰森,帶著強烈的死氣。畢竟你不要忘了,這是正鬼門所在地。
但也就這樣。
這個學校奠基時應該受到高人指點,做了最完善的風水規劃。我雖然不懂風水,但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原本應該鬧鬼鬧到民不聊生的鬼地方,卻有非常巧妙的破解。在此遊蕩的鬼魂數量真是非常的少,能夠有的靈異也很稀薄。
比較奇特的是籃球場附近的走道,有個幽深的「穴」。會說「穴」,其實是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那就是一團漆黑的深邃,不知道通往哪。
我用旁聽生的名義進入這個學校,幾乎沒遇到什麼阻礙。原本我以為我的氣質和外表會讓許多凡人嚇得飛奔,但事實卻非如此。
我只能說,大學臥虎藏龍,什麼都有。我以為我夠蒼白、夠異常,但我居然還會遇到更蒼白、比我更像瘋子的同學。
跟我混得比較熟的同學看看那抹如幽影的人,「唷,阿飛也會出來吃飯啊?他不是都宅在宿舍下副本嗎?」
宅?什麼宅?
同學轉過頭來打量我,「看你這麼虛,該不會也是阿宅吧?」
阿宅?
後來我才知道是「御宅族」的簡稱,不過「淮南桔,淮北枳」,許多日本的名詞過海就變質了,「阿宅」成了每天待在家裡打電動的俗稱。
我是沒有打電動,不過從某個角度來說,我也很「宅」,足不出戶的在病房裡苦寫。
「都不交女朋友的啊?」同學打趣我。現在的大學生不知道該說是神經大條還是豁達,居然敢跟我說話,甚至開我玩笑。「就算是一副死娘炮的樣子,長得也不差咩。雖然娃娃音讓人腿軟…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你?」
「…應該是。」我還真不會對付普通人。
「欸,你也來聯誼吧,成天宅在家裡做什麼?」同學很熱心的邀請我,「你別開口,可以讓聯誼的容貌水準往上提升不少。來嘛,成天宅在家裡做什麼?小司你也來吧,幹嘛一臉要吃人的樣子?」
斜著眼睛看他,他還是一臉燦笑。我真的不懂現在的大學生。
本來不想去的,但這個宛如陽光的男生,卻透出一股詭異的黑氣。當然,我可以問名,嘗試「閱讀」,像這樣一點防備也沒有,完全單細胞的死小孩一定很容易。
但我不想這麼做。介入別人的人生不是種好事,不到完全沒辦法,我不想這麼幹。當然我也可以背轉身,當作不認識他。
很不幸的是,我認識了他。若他好死,說不定投胎去,一點麻煩也沒有,萬一死得不好呢?
我的鬼讀者已經太多了,再增加一個一臉燦笑的鬼同學,這跟吳大夫常駐有什麼兩樣?
「…好吧,阿光,我去。」
「就跟你說我不叫阿光了。」同學抗議起來,「我叫做…」
「我不要知道。」我將頭轉開,「我說你是阿光,就是阿光。」
「喂~」
我有點悶的被抓去聯誼。真的還滿無聊的,更無聊的是,我幾乎有了所有人的電話號碼,不分男女。
說不定是ktv太黑,也說不定是現在的小孩都遲鈍到沒有求生本能。居然有人說我「中性美」、「很酷」,很…「特別」。
這個社會真的病了。什麼怪異的審美觀。
不過聯誼過程沒有什麼問題。我開始納悶,說不定只是我想太多。到最後我得拖著喝醉的小司和阿光回宿舍,更加氣悶。
雖是旁聽生,我還是凹楊大夫讓我住進宿舍,天知道他用什麼辦法…總之,我的確住進來了。
月光下的校園,籠罩著正鬼門獨有的死氣和莊嚴。
拖兩個醉鬼是很吃力的事情,將他們扔在草皮上,我坐下來擦擦汗。我看我還是宅在醫院裡好了,最少不用這樣重勞動。
籃球場的地面染滿月色,通亮。
咦?我怎麼走到這邊來?我驚愕了。這不對勁吧?雖然我不怕這裡,但我可是帶著個凡人…
一回頭,阿光不見了。
那個醉到走不動的醉鬼,居然在短短幾秒不見蹤影,我湧起不祥的預感。
「小司,小司!」我拼命搖著爛醉的陰差。
「…賣吵。」小司像是趕蒼蠅一樣揮揮手。
看起來,不使出殺手招不行了。
「我開始寫『棺生子』續集的大綱了。保證纏綿悱惻,賺人熱淚,天上人間的絕世大苦戀…」
「你說什麼?」小司瞬間嚇醒,「你騙人!你不是說絕對不會寫嗎?!」
這招對他真是該死的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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