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仙歌 之十七

我有些渾渾噩噩的蹲在無窮前面,除了去顧藥爐,其他時候都蹲在他面前。我愣愣的看著太陽偏西,月兔東升,又繁星西歸,太陽再次升起。

入定的無窮緩緩的睜開眼睛,每根髮絲都泛著金燦。他的內傷還沒完全好,但境界翻到元嬰中期了。他的突然入定是屬於「觸景生情」,有點類似頓悟,很適合衝關。

不過他也真的很厲害,沒喀藥就直接升級了。


他也蹲著看我,手肘擱在腿上,撐著臉。另一手摸著我的脖子,正在撫摸他咬出來的齒痕。

「呃,」我大腦半痲痹的問,「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第一回這麼近距離看男人臉紅。他皮膚極白,像是上好的靈玉,緩緩的滲入胭脂,醉進雙靨。

「…妳第一次對我下毒的時候。十里楊花。」

我張目結舌,不禁有些佩服。變態得如此之剽悍…我不知道下毒也可以引起好感。

他輕笑了幾聲,消了我脖子上的齒痕,「妳救了我,我還妳一個築基期,本來就算兩清了。但妳待我那麼無禮…我就想氣妳些時候,然後有多遠扔多遠。可妳…明明那麼氣,氣到都下毒了,卻少了三味藥。妳甚至連靜室的防護陣都準備好了…連我昏迷後的安全都想到了。」

「那時候,我不知道為什麼,心軟了一下。突然很不想把妳丟掉了。」

「明明那麼氣我,但妳梳頭還是那麼仔細,很怕弄痛我,一小把一小把的解開髮結。我皺一下眉頭,妳就更輕手輕腳,卻不是害怕。我一直在想,妳有什麼目的…或者將來會有什麼目的,但沒有一次讓我推算到。我什麼都沒瞞妳,但妳什麼都不要。」

「甚至,我讓妳殺我,妳卻那麼生氣,從來沒有那麼生氣過。妳那麼害怕…還從來沒見過妳那麼害怕。妳差點把命丟了呢,妳知道嗎?妳差點把自己最後一口氣都扔給我了…」

他將眼睛笑成兩個月牙,看起來居然有些脆弱,「我真是歡喜。我對了,沒有為什麼,妳就是對我好。那時我歡喜得胸膛快要炸開來了,他的記憶可從來沒有這種感覺過。我真開心,妳只屬於我。」

…為什麼這麼深情的告白,讓無窮說起來還是很有變態味呢?

「那,你以後不會欺負我嗎?」我覺得還是討價還價一下比較好。

他陷入了嚴重的思考,掙扎好一會兒,「…不下毒。」

「禁錮和法陣也不行!」這個條款要越細越好,不然將來我就慘了。

「妳跑了怎麼辦?這一定要保留。」他很堅決。

「我不跑就是了!」我更堅決,「被禁錮很難受的!」

「可我喜歡看妳生氣的樣子啊…」

「陸無窮先生!你變態也要有個極限行不行?!」

熱烈爭辯了大半個時辰,我終於爭取到不被下毒、不禁錮、不封陣的待遇,卻沒能取消被欺負的命運。因為我被他繞暈了,說「欺負」的定義太廣,將來定義明確以後擇期再議。

討論完畢,我發現我們倆還蹲著。他撐著臉頰,長髮披散,帶著一抹促挾又有點羞赧的笑意。

撲過去抱住他的脖子,我吻了他。我聽到一聲響亮,大概他的後腦勺先親吻了地球。不過他大約不覺得痛吧?因為他整個僵住了。

我斯斯文文又仔細的照正常流程吻他,他學得滿快的。

但沒什麼狂風驟雨啊、日月無光昏天暗地。就是覺得他的唇舌很軟、很嫩,帶著熟悉的丹藥氣息。覺得很舒服,像是泡在溫泉裡。

身心都很熨貼…雖然也不過是個吻而已。

我也沒有覺得胸腔要炸開來的歡喜,反而是把有點飄的心穩穩的放回胸腔…或者可以說,「安心」。

我不是一個人了。這個寂寞又陌生的大明朝,有一個人(就算是個變態喜憨兒),讓我安住心了。

想想真奇妙。怎麼那麼剛好,我喜歡他,他又喜歡我。更奇妙的是,這是一起下毒案引起的一連串事件。

唯一的後遺症是,我辟穀了幾天,饞死我了。我開始覺得無窮絕對是修魔的,不然怎麼解釋他啃破我多處舌頭和嘴唇的衝動?

我覺得,有這樣一個變態男朋友是種錯誤的抉擇。但他肯給我後悔的機會嗎…?剛想到後果,我就打了一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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