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灩遊 第三章(五)

他們不像剛來時那麼驚慌失措,毫無戒心。現在他們非常低調,也不再輕易彰顯各種法術手段。

(是說能施展的法術手段也…有限的很。)

中都個是大都市,人口極眾。奇異的是,這個靈氣異常稀薄的世界,在中都卻有種反常的豐富。雖然比起他們那兒最稀薄的地方還少,卻已經很令人驚訝了。

瀲灩缺乏法眼神識,依舊可以感受到自然精靈的恩惠。看起來,似乎是水靈。地下極深處應該有靈泉才對。


因為靈力豐富,所以吸引不少眾生或修煉者(她絕對不承認這些敗德的採補門是修道者),維持一種奇異的恐怖平衡。最張揚的,反而是為數眾多,卻一點法力也沒有的人類。

路上常有穿著兜帽大氅,自命「天道門」的門徒,公然持械橫行,尋常人看到都會退避。瀲灩被塞過傳單,大約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些人集合成一個團體,說要「替天行道」、「維持人間純正血緣」,看得瀲灩啞然失笑。

和玉郎談過,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看這邊的人類像是雜拌兒。這不是實驗或是法術結晶,而是長久混血通婚的結果。人類的血緣強大,可以壓抑其他血緣,維持人類的形體繁衍下去。但真要說純正血緣,那還真是一個都沒有。

一無所知,卻喊得這麼理直氣壯,也真是了不起的白癡。

但這些白癡人類的遊行,卻往往會跟隨一兩個修煉者,她悄悄指給鄭劾看,要他小心。

「早看到啦。」他不太高興,「看到這麼多白癡我很不舒服。這種白癡會不會傳染啊?」

他居然還認真的擔心起來,瀲灩橫他一眼,無奈的嘆口氣。雖然鬧了幾個笑話,但他們還是找到了怎麼去北都城的方法。拜電視機教育所賜,瀲灩還知道什麼是搭火車。在人聲吵雜的火車站,他們的列車還沒到,瀲灩在站內的車站專心看書,鄭劾早興奮得不可壓抑,奔到欄杆邊研究這個可以載這麼多人的法寶。

在歐姆科技發展的歷史中,因為借助了許多道術精髓,所以不曾有這種大量統一載人的法寶。通常家家戶戶都有傳送門,長途旅行得經過好幾個大傳送陣。火車或飛機在鄭劾眼中是很稀奇的群體工具,他全神貫注的研究這種大玩意兒的驅動能量就夠忙了,無暇他顧。

瀲灩一面要看書,一面要分心照顧這個興奮過度的天兵監院,心底不是不覺命苦的。

她看得是一本島內旅遊書,攤開地圖一看,她心底一沈。雖說是列姑射島,但和她印象中的故鄉實在差別太大,恐怕只有原列姑射島的百分之一。她心念一動,又去翻世界地圖集,看著環狀圍繞陸塊的眾島嶼,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這倒像是遭逢了什麼大戰,列姑射島整個陸沈了,只剩下幾個根基比較堅實的碎片。玉郎略微提到天柱折地維絕,她在電視上也看到「大災變」這個詞兒。

有機會倒要好好的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她暗忖。若說是地名相同,也就罷了。但雖然有若干差異,她感覺得到這兒和她的家鄉有著極深的關係,無論道門或傳承,就像是一個文化的分支。

但應該各界分明的規律卻被打破,混沌不明的存在於相同的星球,這實在太怪了。

她正陷入沈思中,卻聽到鄭劾的怒聲,機警的抬頭。只見他讓數個拿著黑鐵的人圍著,心底不禁一凜。

排眾而入,那些人又把黑鐵對著她。「她也是同夥!」一個舉著小小監視器的人喊,「襲警奪槍的吸血鬼就是他們!」

「什麼吸血鬼?沒禮貌!」鄭劾發怒,「我可是堂堂…」他挨了瀲灩一拳,下半句話吞了下去。

「證據呢?」瀲灩的電視可沒白看,「我想我們有權力要求正義吧?說我們…那個襲警奪槍,總要有個人證物證吧?」

她一出聲,這些人倒是面面相覷。他們是聯合警察,統合各鎮和諸都市協助偵辦刑案的刑警。春山鎮防疫警察傳來要求協助追緝的通緝令,剛好鄭劾行蹤可疑,試著拍照搜尋,沒想到他是襲警疑犯。

但這看起來不知道國小畢業沒有的小妹妹,卻這樣鎮靜的詢問,反而嚇住他們。瞧這氣度,不像尋常人家的孩子。

「說我們是吸血鬼,那就查查看我們是不是。」她兩手一攤。

聯合警察將信半疑的取了儀器來,掃描了一遍,這兩個不要說是吸血鬼,連裔的標準都沒到,又這樣斯文稚弱,說能襲警還真是天曉得。

他們把槍放下,一個女警笑笑的走過來,「小妹妹,這是例行公事,總是要詢問一下。你們家住哪裡?爸媽怎麼連絡?等你們爸媽來做個筆錄就可以走了。說不定有什麼誤會呢,對不對?」

「我們父母不在家。」瀲灩冷靜的回答,「他們去了歐羅巴,還不知道幾時回來呢。我們要去北都城依親,或許可以找我們那邊的親戚。」

泰然自若的,她說了上邪的地址。表面冷靜,其實手心捏著一把汗。他們在這世界舉目無親,唯一認識的是個妖族的狐王,和狐王託付的上邪君。若上邪君願意來,他們還可以不動聲色的脫困,不然就很難低調的過這關。

鄭劾每想說話,都讓她狠狠地踩腳。他敢怒不敢言,只能轉頭嘀咕,「首三戒之一是不妄語。」

「我家不守那種鬼戒,只守良心。總之…閉嘴。」瀲灩咬牙低聲。

聯合警察交頭接耳一陣子。他們對小鎮自行雇聘的防疫警察沒信心,眾人皆知,防疫警察良莠不齊,誣告錯告率極高。看這兩個小孩子氣度教養都像好人家的孩子,聽聞他們孤身要去北都城,不禁有些同情。

女警親切的對他們說,「我想是誤會,但公事還是得公辦。這樣好了,姊姊陪你們去北都城,跟你們監護人談一下,做個筆錄,好不好?不然你們年紀這麼小,姊姊不太放心。」

瀲灩一呆,覺得一陣溫暖。原來這邊的人也不是只會喊打喊殺,好人也是有的。雖然她的年紀說不定都能當這個女警的祖宗了,她還是溫柔的點點頭,「謝謝姊姊。」

示意鄭劾說話,他面紅耳赤的將臉轉開,當作沒聽見。開玩笑,他誰?叫個當他玄不知道哪去的玄孫女都不要的小姑娘「姊姊」?

直到瀲灩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他才勉強喊了聲,「姊姊。」心裡那個恨,恨不得把瀲灩咬死。

列車入站,女警正要領著他們上車,鄭劾剛好和個大漢擦撞。

兩個人都抬頭,大眼瞪小眼一會兒,那滿臉是傷的大漢怒吼一聲「妖怪」!舉起鏈子就打。

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首,這正是跟他們第一個起衝突的大漢。鄭劾想也不想,反射性的掏出玉郎銘刻的靈玉符,迎面炸了他一記雷符。

那大漢還只是輕度灼傷,但雷符的衝擊力卻將周遭的人炸翻過去,瞬間倒了一地的人。

女警也被炸翻,她大吃一驚,立刻掏出槍來,原本準備走的聯合警察也奔了過來。

「乖乖,」鄭劾驚喜交集,「狐王手段非同凡響哪…」卻立刻被瀲灩拖著跑。

一面跑,瀲灩一面罵,「好威風,好神氣啊!一個凡人需要用到雷符嗎?你這該死的天兵!」

鄭劾一時語塞,「…就、就…誰知道他後面有沒有跟著厲害的高手?我這叫做先下手為強…」

「是唷?」瀲灩看列車開動,又被追得上氣不接下氣,「是有高手啦,被你的符都炸出來了!我看我們通通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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