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書 命書卷拾貳 之十

結果，一直生活在都市的卯日，一接觸到大自然，立刻受到野性的呼喚…成為一隻只回家睡覺的放山雞，其他時候都滿山瘋跑。

至於公子青，除了擁有蛟蛇蛻的準人瑞，幾百年道行的他可是相當高冷的，哪會去理會一隻一歲不到的小雞。

雖然那隻小雞很白目，白目到試圖啄他。但他也只是冷淡的用尾巴將小雞拍在樹上，甚至沒傷小雞性命。終究那是羅鬼仙養的…或許將來想當座騎？這點胸襟公子青還是有的。

白目小雞別的沒有，眼色倒是很會看。後來他就不去惹公子青，之後連黑貓都不惹了。柿子挑軟的捏連一隻雞都懂，滿山軟柿子何必去惹不好啃的黑貓，還得被主人掄牆。

於是滿山的動物都倒楣了。這隻兇殘的雞到處打架消耗過多的精力，打贏了會飛到樹枝「喔窩窩」的高鳴勝利。打輸了就飛，雖然飛不遠終究很難追，快追到了卻已經是公子青的領域，誰能有膽踏入。

準人瑞目睹了幾次，都不想承認那隻白目雞是誰養的。

天道自有深意。但是準人瑞想，他馬的天道的深意你別猜。

外人可不知道準人瑞家雞飛狗（貓？）跳，「天譴者」的形象還是很神祕高大並且詭異中夾雜著一點恐怖的。

但是她的崇拜者真的很有一些，還替她成立了粉絲頁，人氣直逼A市出身的影視小天后。後來還傳說，午夜十二點進粉絲頁，如果怨恨夠深重，天譴者會受理報仇。

嗯，這不是傳說，但也沒那麼誇張啦。這也不是準人瑞原創的點子，算是抄襲了「地獄少女」…可也沒有地獄少女那麼簡單就是了。

事實上，午夜十二點真的有冤難伸的，對之開放的是「天譴派出所」。受理的是網路報案，要填的資料是很長的。

填完資料會定期回報偵查進度，若是現實的罪犯已經得到適當的懲處，不管報案人滿不滿意，一律結案。如果罪犯的懲處太輕或者被恐龍法官輕判，「天譴派出所」才會介入。

若不是身邊已經聚集了許多鬼魂，鬼手充足，還真沒辦法這麼幹。再者，一個既是鬼魂又具備符籙知識，並且還是個高端駭客的鬼真的僅此一位別無分號，就是有準人瑞這樣極度不科學的鬼，才能搞出這個網路上的「天譴派出所」。

和她非正式合作的A市警方欲哭無淚卻束手無策。但是A市超高的犯罪率因此暴跌，尤其是謀殺案，跌到個位數，簡直是三十年來的最低，連「精神病患」都不殺人了，非常不可思議。

準人瑞卻覺得很正常。

這是很簡單的數學問題，有關犯罪成本。犯罪成本極低，那當然不需要自制力，任性妄為即可。犯罪成本高到幾乎沒有倖免的可能，自制力當然會長出來。

剩下的就是一些激情殺人，那才是需要斟酌可不可教化的案件。

她一直覺得普世對死刑的看法不對。死刑並不是為了公平正義，別傻了。真為了公平正義，死刑犯應該配發去當人體實驗物，榨取他們剩餘的價值彌補對社會的創傷和危害。

死刑是為了要將危險的罪犯永遠隔絕於社會。這些罪犯危險到必須褫奪人類身分，他們活著就可能製造更多命案，這是不許可的，嚴重威脅種族延續原則的。

什麼死刑不及精神病患，沒這回事。只要威脅到生物法則都必須永遠隔絕於社會，甚至不能將他們押去當人體實驗物，因為這也有脫逃可能。

唯一永隔的辦法，只有死刑。

而死刑，更有教化的功能。必須讓那些內心藏著惡魔蠢蠢欲動的人類，了解犯罪成本高到什麼程度，才能嚇阻他們的衝動。

有個罪犯死後魂魄被拘在葫蘆裡受刑，對著準人瑞咆哮，「妳既非王法又非天道，有什麼資格制裁我？！」

準人瑞平靜的檢查葫蘆上的五岳符，「同樣的，你既非王法也非天道，憑什麼愛殺誰就殺誰？等你想好怎麼解釋你謀殺同類的罪孽，我考慮看看要不要回答你。
」

「誰讓他們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就該死！我有嚴重精神分裂我還吸毒！王法都不能對我怎麼樣…」

準人瑞發笑，「我是不吸毒。但我生前有些黑粉最喜歡說我腦子病得不輕。再者，我就是看不起你呀，超級看不起。照你的邏輯，我殺你超合理的不是？」

她又多貼了一張五岳符，世界安靜了。

讓她管理死刑犯還有個好處。拘魂管理比監獄管理便宜太多了。社會資源很有限，她真不希望那些人渣繼續浪費社會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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