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與我 之一(一)

之一 外國的女神比較冷酷

我陷入一種極度恐慌又束手無策的情況。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開始喃喃自語,「路上那麼多年輕漂亮的金絲貓,為什麼是我?天啊,我連英文都不懂,一個月才出門一次,被搶就算了,為什麼偶發善心都有錯呢?我做了什麼啊我,為什麼是我…」

他的手用力了一下,痛到我立刻熱淚盈眶。但我沒辦法停下,這說不定是遺傳自我媽那兒的喋喋不休,一受刺激就變本加厲。


「你到底是什麼?不,你不要告訴我,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是吸血鬼。雖然你有長虎牙又舔血,但你沒咬我脖子表示你不是是吧?我聽說有種心裡疾病叫什麼嗜血症,你不要跟我說英文叫什麼,因為我聽不懂,有病你該去看醫生為什麼要找上我呢?我只是個可憐、連英文都不會講的中國女人…」

他的眼神很奇怪,一副非常詫異的樣子。「閉嘴。」他有些發悶,「奇怪,我傷得比想像中重嗎?催眠失效?」

失效?我好想哭出來。我四肢都不聽使喚,這樣催眠還失效?「…能不能把四肢還給我?它們都不聽我的話了…」

「我說,閉嘴!」他更沒好氣的說,「若催眠成功,妳會安靜而且愉悅帶我回妳家。」

說不定這樣比較好。「那拜託你要施展催眠術就施展全套好嗎?你這樣只有半套…我覺得好可怕。」我哭了起來。

「…拜託妳閉嘴並且不要哭。」他無力的讓我扶進家裡,倒在我乾淨的沙發上,很好,沙發布都讓血漬毀了。我該怎麼跟李德說呢?他派工來換沙發布的時候?我怎麼解釋?

總不能說我mc噴得到處都是吧?

「過來。」他傲慢的抬頭。

我抗拒了很久,但四肢都不聽話。好不容易擺平了腿和右手,受傷的左手卻硬扯過去,我猜我的動作看起來很詭異,跟左手拔河。應該也很好笑,因為那隻該死的東西笑了。

他伸出舌頭開始舔我已經凝結起來的傷口,像是在找一個最好的角度,我痛得尖叫一聲,他的虎牙咬進了胳臂的動脈。

「不~我不要當吸血鬼~」我慘叫了,「我不知道去哪兒弄新鮮的血漿啊~紐約什麼都貴,說不定血漿是天價啊~救命啊~」

…他居然嗆到了。

我不確定吸血鬼會不會嗆死,但他咳得像是要把肺咳出來。等我搞清楚,才發現他狗吠似的聲音是在狂笑。

他深深吸了幾口氣,又舔了舔我的傷口,這才放手。「被吸個幾口血不會變成吸血鬼的。」

看他抬眼,我趕緊摀住脖子。

「…別一副我想強暴妳的樣子。」他的語氣有些輕蔑,「我只在美女脖子上吸血。」然後從腳打量到頭,鼻孔裡冷哼一聲。

我鬆開了手。不太確定要覺得慶幸,還是一拳揍在他鼻子上。

最後我決定盡我所能的離他遠一點。

喝了我幾口血,他精神一整個好起來。像是在折火柴一樣,輕鬆的把他不成人形的手指和明顯斷掉的手腳扳正,不到十分鐘就站起來,像是從來沒有受傷過。

他大約快一百九吧?身材結實,寬肩窄腰,全身都是血。他泰然自若的把破破爛爛的衣服脫掉,我趕緊把臉埋在掌心。

拜託,非禮勿視!

「妳叫什麼名字?」我感覺到他冰冷的氣息噴在我手指上,趕緊把眼睛蓋得更緊。「放下手。」

一股強大的想放下手的衝動,我用更強大的羞恥心抗拒住了。「待霄!林待霄!我不要看你的裸體!」

他好一會兒沒講話,「…待霄,很值得一看哦。」他輕拉我的頭髮,我只覺得毛骨悚然。

我差點就沒擋住,只好縮成一團,按著眼睛貼在膝蓋上,「饒了我吧!吸血鬼大哥!我不要長針眼!」

「針眼?」他不太明白的蹲在我前面…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冰冷的氣息噴在我的頭頂。

「眼皮化膿啦!會腫起來!看了不該看的東西…饒了我吧大哥,我既不是處女也不是美女…我不想長針眼也不要當吸血鬼…」

他又發出那種狗吠似的狂笑。笑聲漸漸遠去,直到浴室的門關上,我才小心翼翼的抬頭,打開指縫。

他去洗澡了。

而我瞪著染得血跡斑斑的沙發和命案現場似的地毯…

我該怎麼跟李德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