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徵兆也沒有的,苗黎退了租,辭了工作,一聲再見也沒有說的,離開了。就像她當初沈默的來,最後她也悄悄的走。
若不是房東來清房間,麥克說不定一直蒙在鼓裡。
他愣了很久,然後硬借了車,飛奔到黑市小鎮問夕紅,那個美麗的黑心大夫眨了眨眼睛,「苗黎從來沒在一個地方待超過一個月,這次已經停留得太久了。行露附近已經沒什麼危害了不是?該清理的荒野可多著呢。」
「…她連句再見也沒有說欸!」麥克的頭髮都快站起來了。
「她倒是跟我說了。」夕紅撐著手肘看他,「我相信你們鎮上有三分交情的都說過了。」
麥克怔住,覺得喉頭緊縮,難以言喻的痛苦湧上來。「…除了我?」
「對,除了你…我想也是。」夕紅凝重的搖搖頭,「她真是個不乾脆的姑娘。」
「我在她心裡就沒有一點道別的價值嗎?!」麥克發怒起來。
夕紅瞪著他,「…苗黎是不是把你的腦袋打壞了?還是你天生就缺腦筋?」
啥?
看著他發呆,夕紅按了按額角。「她不乾脆,你又笨。你就當作苗黎討厭你好了,將來傷口也好得比較快…」
「妳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但夕紅不肯解釋,反而把他轟出去。「笨到讓人生氣,別再來了!」扔了一本醫療報告在他頭上,「苗黎除了她老爸,可沒花過半毛錢在男人身上!」
他愣愣的站在醫院外面,撿起那份報告。那是他的健康檢查,上面寫明當初的促進劑已經代謝吸收得差不多,變異的機會非常微小。
他不太懂,或者說,刻意不懂。麥克將那份報告塞進口袋裡,滿懷心事的回去行露。
一切都和以前沒有兩樣。
他還是白天當他的修車工,晚上在酒吧唱歌。若說有什麼不同…他租下了苗黎的房間,從隔壁搬過來,依舊睡在那張破床墊上,從來沒想去換過它。
比較習慣這個窗戶望出去的景象。他告訴自己。
他不肯承認,坐在床墊的時候,他會覺得苗黎就在房裡,沈默的擦著槍,髮上有月光閃爍。他不肯承認,他很想念苗黎,想念她貓樣的優雅,甚至偶發的暴怒。畢竟沒跟她上過床對嗎?
時光會帶走一切的,像是帶走他所有記憶中的女人,那些美麗的身體和嬌吟,所有的回憶,終究是會忘記的。
他真的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忘記那雙杏仁型的眼睛,嬌小的超資深少女。一年一年過得極快,總有新的女人,總有新的邂逅,新的激情。
但女人抱怨床墊破爛的時候,他會突然生氣起來,很快的就分手了。
他不想去問為什麼。
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徹底忘掉她的時候,苗黎的住址接到一封沒有署名的信。
看著以為忘記卻深深憶起,娟秀而蒼涼的筆跡,他發現,自己的心跳得這麼厲害。五年了,該死的五年。
「hi,其實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寄這封信…甚至我居然還記得住址。對於這樣的我,還真的深深感到嘆息。」
下面是一行遠在北美的住址,和一張單程機票,和幾張滿目創痍,充滿殭屍的照片。
…為了幾隻歪脖爛腿的臭殭屍,妳連再見都捨不得講,現在寄信來作什麼?!
「…他媽的,死老太婆。」麥克終於爆發了,「叫我去就去喔?當我是狗?!」
他憤怒的將機票和信扔進垃圾桶,怒氣沖沖的上床了。
五分鐘後,他爬起來,盯著垃圾桶好久,無力的將信和機票拿起來。
「…我不是要去喔!」他自言自語的爭辯著,「扔掉多可惜?拿去退還可以收一筆錢哪!」
他立刻穿上外套,飛也似的衝去機場,到了櫃台…
麥克發誓,他一定是中蠱了,不然就是邪術,原本他是要說,「我要退機票!」
結果卻變成,「我要劃位!」
為什麼他還帶著護照…那絕對是黑魔法所致。等他坐上飛機,他還有點糊裡糊塗,不知道自己是撞了什麼邪。
「…對,我是狗。」他氣餒的將自己綁在安全帶上,「一隻神經病的老狗。」
不知道那個超資深的少女會不會來接他,不知道這樣的衝動對不對。
「狗就狗吧。」深深陷入柔軟的椅子中,「老太婆就老太婆。」他自言自語,「人家說,娶某大姐,坐金交椅…」
飛機起飛了。
(歿世錄III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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