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爾是個不錯的室友。幾天以後,翩悄悄的下了結論。
他不但把環境摸熟了,甚至開始主動打掃起自己的環境,把自己的居所弄得乾乾淨淨的。
他既不煩人,也不黏人,安分的待在自己的屋子裡,偶爾出來外面看星星。這個廢村的屋子都環繞著一個很大的曬穀場,幾乎沒有光害,抬頭就是驚人的星光。
幾天下來,他的封環很安定,翩在這廢村安下的結界似乎生效了,也沒有什麼奇特的打擾。
在她的絕對結界內,除了她和法爾以外,沒有任何生物可以進出,事實上,她是很安心的。
只是…她完全沒有想到,一條分享出去的網路線會釀成大禍。
當時她正在沐浴,突然傳來濃郁而清甜的芳香。她臉色大變的隨便拉了寬大的襯衫套上,水淋淋的衝向法爾的房子。
他桌子上打開的筆記型電腦湧進了無數的妖異…像是餓瘋了的野獸,瘋狂的汲取他的生氣,有些甚至因為法爾的生氣自行創造出容器。
咬破手指,翩在粉牆上飛快的書寫符文,「四應化生,尊我號令!」趁著結界安置的四神衝向妖異時,她衝過去拔起了網路線,有些走避不及的妖異哀號著斷裂粉碎。
匆忙的將不知是生是死的法爾拖到身後,她來不及再佈結界,汲取鳳凰生氣的妖異互相吞噬融合,漸漸成為一體,各種氣味混合宛如屍臭,昂揚著掀了屋頂。
腰以上是人的外型,嘴裡長著駭人的獠牙,原本應該是眼窩的地方,血淋淋的矗立著銳角,下半身像是蛆蟲一般,蠕動著,滴落著做噁的汁液。
這恐怖的怪物不斷的變化,也不住的呻吟。生氣還太少,這怪物還無法在人間的氣中生存。但是渴求生存的偏執也讓這妖物力大無窮,不但擊斃了她安下的四神,而且步步進逼,一面摧毀著屋宇。
翩撫了撫臂上的封環,知道又開始出現裂痕了。她使出的力量還很小,甚至只能勉強跟這妖物抗衡而已。但是大地像是回應她的法力一般,不安的鳴動了。
絕對可以殺死這妖物的…但是她的生命和這個島嶼的無辜人類息息相關。她若為了自己的生命著想,擊斃了這個妖物…引發的力量可能會讓她所在的地方崩塌,像是骨牌一樣摧毀整個中央山脈,甚至她所在的這個小島會永沈。
不能使用的力量,和無法排除的厄運。她勉強結著手印,焦慮的聽著封環輕微的碎裂聲。
我該怎麼辦?我…我這樣小心翼翼,就是要避免這些意外…現在該怎麼辦?
法爾甩甩頭,他覺得昏眩。他的確很震驚眼前這個可怕的妖物,但是更讓他震驚的是,翩頰上蜿蜒的淚。
不服氣的、焦慮的淚。像是這一刻,他突然洞悉了翩的想法,這世上的一切…都這樣澄澈清晰啊。
看出去的景物這樣的不相同…他比以前更敏銳的看見更多顏色,更多的光影。他無法解釋的從身後溫柔的抱住翩,掏出他隨身帶著的槍,瞄準妖物的額頭。
當槍聲響起時,翩的封環乍裂,妖物應聲而倒。
翩獃住了。
無數的顏色、無數的光影,強烈的表達眼前的每一寸世界。夜不再是純粹的黑暗,而是無數光影所織成,星光不再是雪白的,而是無數顏色的組合。
太多的顏色和光影幾乎盲了她的雙眼,她幾乎忘記自己的封環已經破裂。
等法爾軟倒,咚的一聲跌在地上,她的眼睛才恢復正常,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封環斷裂成好幾截躺在地上,但是她卻沒有引發無法控制的力量。
她的力量…不見了。
法爾身上奇特的香氣,也不見了。她扶起昏迷的法爾,心裡空蕩蕩的不知是悲是喜。蹣跚的將他扶到自己的屋子,愣愣的望著躺在自己床上的法爾…
撐著酸痛,她在屋子裡佈下比較小的結界。發現符令還是有效的,心裡略略平安了一點。
發現自己在顫抖,她不知道為什麼。只是這個夜晚…她不想獨處。
或者說,她不敢獨處。
就這樣,睜著眼睛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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