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縮在床上,不願起床,只覺得頭痛。
蝴蝶養貓的星期一,是她和月季的假日。有班可上的人都早早的去上了班,只剩下她伴著貝塔。
貝塔玩著個軟軟的海綿小球,不亦樂乎。
昨夜月季邀過她,想要一起跟讀書會的朋友去走走。但是靜知道,那個含蓄的攝影師,鍾情著月季,她怎好去礙事?
所以她現在躺在床上,為了自己的怠惰厭倦著。
玩膩了小球的貝塔,跳到床上,朝著她的耳朵和臉猛舔,「別鬧,貝塔…」靜像小女孩似的笑了起來,怕癢的她,不停的縮著。
抱住了貝塔。呵,只有貝塔有力量讓我起床。
餵貓,清貓沙。給自己準備早餐。貝塔趴在她肩膀上,饒有興味的看著靜忙來忙去。
抱著牠,看著牠隨光線變化的瞳孔,變成靜這一整天,唯一記得起來的事情。
睡了個午覺,又是燦爛的晚霞滿天。
「貝塔,你是不是想問,怎麼了?」
貝塔貓喵了一聲。
「如果我知道怎麼了,也許我會好過一點。」
牠用臉跟靜磨蹭著,閉上的貓眼嘴巴,看起來像在微笑。
突然,牠豎起耳朵,跑到門口,歡欣的喵喵叫。
靜疑惑的開了門,看見彥剛在外面。
兩個人隔著門愣了一下。在彥剛的瞳孔裡看到和自己相同的驚慌。
靜很快的恢復過來,開了門。
「今天這麼早?我沒做飯喔。」
「嗯。是阿。公司沒什麼事情,所以…不要煮了,我們去外面吃。」
公司沒有事情?彥剛有點心虛。剛剛推辭會議時,經理的臉色實在難看。
但是…昨天,前天,他回家去了,所以沒有看到學姊。
將遠芳的照片拿出來端詳著。他的心裡,相當的惶恐。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掙扎著,什麼事情都沒有。
但是學姊的眼神卻和他一樣驚慌。雖然只有一瞬間。
現在看著坐在身邊的學姊,她的神情,那麼的安然,沒有什麼波動。
但是她又開始抽煙了。
草草的吃過了飯,一切就和往常一樣。輕聲的說笑著。
「回家?」彥剛問她。
「去淡水?」靜安然的笑笑。
好。
到了淡水,初春的海洋,漂浮了一點點冬天的氣息,有點頹唐而隱隱的霧氣,還有殘留的寒冷。
站在堤防上,靜看得極遠極遠,月亮緩緩的映在海面上,平靜的海洋,也倒映著相同的月亮,蕩漾。
火光一閃,隱隱的煙霧。
學弟安靜的在沙灘上漫步。看著他,靜的心裡,掠過這些年相伴的往事。
一起笑,一起哭。一起迎接小薰的出生,一起成為家人。
家人…她開始無法想像沒有學弟的日子。
學弟。彥剛。
將手放在口袋裡,握著別針。那是昨天在信箱裡找到的。沒有署名的別針,閃著碎鑽的別針。
那是一枚雪花晶體狀的別針。緊緊的握著,握得幾乎流血出來。
深雪…
真奇怪,這個時候,靜居然開始想念深雪。天上的月亮讓如飛的絮雲蒙住了,漸漸的隱去復光亮。
水裡的月亮,如斯的蕩漾著。
回頭看著堤防上的學姊,彥剛的心裡,有種溫柔,卻也害怕的情感。
家人。嗯。對的,學姊就是我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而已。不能有什麼…
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甚至學姊不顧一切的替他找回遠芳。
遠芳…遠芳還在德國等著我,所以…只能是家人。
學姊。靜。
永遠都是我的靜學姊。
他蹲在沙地上,無意識的畫著。
靜輕輕拍了他,「學弟,冷了,別蹲在沙地上…」看見彥剛寫的。
「問世間情為何物」。
一下子,抽離了身魂,喃喃的,「相聚趣,離別苦,當中更有痴兒女。」
哪有千里不散的宴席。
驚覺臉上有著溫熱的液體在爬,靜驚訝的撫了撫臉。雲去如飛,篩下雪片般的月光,在靜的臉上飛舞著明暗。淚也因此一閃一閃。
靜…
彥剛扶著靜的肩,面對面看著。不要再哭了,靜。這樣悲傷的表情…能不能由我…由我…
由我來終止呢?
漸漸的接近她的臉,覺得她蒼白的嘴唇,有著柔軟優美的線條。
春寒陡峭…只有兩個人臂上交替的體溫…
「鈴~鈴~」行動電話的聲音,把兩個人嚇了一大跳。
尷尬的拿出電話,「喂!」被打擾的彥剛,情緒實在不好。
「彥剛!你這混蛋!營業會議敢不到席!我差點被老總K死!你要給我個理由,要不然我鐵吃了你!」經理在電話那頭大喊大叫。
靜先笑出了聲音。彥剛也跟著笑了。
兩個人在靜靜潮浪的淡水海邊大笑,相擁。
幸好。
「遠芳不知道看不看得到。」靜背著手,看著月亮。
「應該看得到吧?全世界的月亮都是同一個。不會比較圓,也不會比較扁。」
「希望深雪也看得到。」靜微笑著,「我想念他。」
彥剛把外套脫下來,給靜披著。
「不曉得他們那裡有沒有海或河流。」彥剛喃喃著。
「這樣,就會和我們一樣,看見兩個月亮。」靜把他沒說完的話接續下去。
天上的月亮望著水裡的影子,安靜的,蕩漾。
默默並肩著,看著兩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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