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笙躺了好些天才緩過來。
疲勞、虛弱，加上從來沒有遇過的長期嚴寒，將這位原本健康的女壯士擊倒了，算是某種形態的水土不服。
勉強能靠著岩壁坐著的時候，發現背包裡習慣帶著的常備藥，大薄荷葉已經被她吃完了。
其實家裡還有好多呢。她有點心疼。整理背包習慣塞一點常備藥，真的只有一點點。
背包的拉鍊有點拉壞。不過盤古能夠拉拉鍊而不是直接破壞，她已經覺得他非常聰明了。
外星產品她保證摸索不出來。
－－比方說，盤古的下腹很光滑。她不懂滾床單時他的「兇器」到底從哪掏出來的。
打住。太令人害羞了。
其實她的推測還是有部份正確。盤古真的將她帶到氏族聚居處過冬。
眼睛習慣黑暗以後，她瞠目結舌的發現，這個巨大的山洞有許多盤古的同族。比他高比他壯的很多。像是幾百個機械獸－－人型恐龍形態。
他們一起挖山洞，常常看到有人用粗壯的尾巴將挖出來的石頭掃到外面去。他們一起打獵，洞口堆積如山裡外三層。
她病得有點愣，反應緩慢的意識到牆壁和地板都很溫暖。
地熱？
喔，我們在火山山腹內嗎？她恍然大悟。
好聰明。
盤古每天都很忙，他也加入勞動。但還是會照顧她飲水和食物。自從她發出沙啞的咕咕嚕聲後，盤古終於原諒她了。只是低沈響亮的滾喉音，很嚴厲的。
好像在跟她說，「要反省！」
她胡亂點頭，然後抱著腦袋。連點頭都會痛，這場病真的非常嚴重。
等她能蹣跚的散步，就開始大惑不解。她分不出來盤古的族人哪個是女性。所以她真不知道哪一個會是她的婆婆或小姑。盤古百忙中照顧她吃喝，卻也沒有意思介紹任何人給她。
但有一部份的人帶著「寵物」。只是，一眼望過去…盤古他們族人普遍喜歡大寵物嗎？
大部分是四蹄草食性動物，各種形態的四不像。少部份帶猿猴…應該是靈長類沒錯吧？但也真的不小，站起來起碼也有一百六十公分，有的甚至跟她差不多高。
…金剛啊。
而且只養一隻寵物。每天都看到他們非常愛護的和他們的寵物在一起，親手餵食。每隻寵物都很胖而且健康，毛髮光滑。
一起工作，卻不交談。
難道他們真的都是心電感應？大自然無奇不有啊。特別是外星球的大自然。
能行走後，她每天都走到洞口晃晃，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設法適應氣候…洞裡實在太悶了。
盤古的族人都沒理她，但是也沒有敵意。有時候她閃得慢了擋到路，他們也會停下來等她走開。
雖然都是面癱臉又兇，人還滿好的。
一直都是陰天，真讓人心生憂鬱。
直到有一天，休息的盤古過來找她，將她背在背上，然後她看到另一個盤古族人同樣溫柔的去找他的猴子，也是同樣的背在背上。連滾喉音、用尾巴尖逗的舉止，都一般無二。
她瞬間被一道雷劈過，接著被滾滾天雷劈得裡嫩外焦。
的確，不帶「寵物」的盤古族人，從來沒有兩個人坐在一起，也沒人帶小孩。沒有「寵物」的單身漢，彼此都保留段距離。原本以為他們注重隱私權。
她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可怕，絕對不可能。
但是悄悄的偷拉起其他「寵物」的尾巴，看了十個都是母的。
直到她親眼看到一隻四不像產下一個肉球，膜撕開露出一隻盤古族人的嬰兒，沒一會兒就自己站起來。
春笙直接暈倒在盤古的懷裡。
盤古以為她又病了用水將她灌醒。
她的感想嗎？
～！＠＃＄％↑＆＊
她無法用任何語言表達她的感想。尤其那隻外星嬰兒意圖攻擊她的時候，盤古一尾巴把他掃得去撞牆。
從來沒有想過，從來從來沒有想過。盤古他們…他們…都是娶外族媳婦。所以娶個外星媳婦好像沒有什麼問題嘛…
問題可大著哪！
所以他們都是人獸戀嗎？？！！
－－等等，她和盤古哪個算人哪個算獸？這個很重要，不能被糊弄！
所以她的地位其實跟猴子和各種四不像地位相等嗎？？！！
－－堅決不能承認是寵物！
那個出生就滿嘴鯊魚牙的嬰兒是怎麼回事，還有你們的基因是怎樣，到底是硬體還是軟體支援跨種族繁衍？！
－－將來生的孩子怎麼養啊？！教育問題如何解決？我可不會心電感應！
春笙踡在毛皮披風上掉了半天眼淚，本來應該去工作的盤古踡在她身邊不斷的摸她、舔她，她一動也不動。
最後他專心的舔春笙臉上的淚水，咕嚕聲很小，尾巴在他身上輕輕的撫動。好像哀求的問「到底怎麼了」。
掉完眼淚，她終於比較冷靜，勉強釐清了滿腦子毛線。
她惡狠狠的戳著盤古的耳朵，「你說，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其實比較喜歡猴子或四不像？！畢竟他們比較結實，說不定比較符合你們的審美觀！我救你又不是要你以身相許…我不要你報恩！你到底愛不愛我？！」
其實盤古不喜歡被人摸耳朵裡面，那是沒有鱗片保護的柔軟，唯一可以呈現體溫的地方。以前被摸到就會扭頭。
現在他強忍得發抖，低頭靠近她讓她戳。
春笙頹下手。抱著他脖子哭，「我管你！你要負責，要負責養我一輩子！你你你，你如果負心…」
想要放狠話卻放不出來，直接文青了一把，「你若無情我便休！」
－－這說了等於沒說。
這個冬天的開端，就以女壯士的瓊瑤腔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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