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 之二十一

剛開始，突然改變作息，在現實的時間縮短到只有八小時，他們都不太習慣。但一個月後，回去複診時，內臟原本快速的衰退，居然減緩許多，讓他們對這不靠譜的治療法大大改觀。

只是這麼一來，曼珠沙華反而更像是他們的「現實」，而真正的現實顛倒過來像「夢境」。

唯一納悶的只有鄭主編。他已經知道漱芳的病情和休養，知道她只有八個小時是醒著的。不能明白的是，漱芳不但每月一書，有時還有三書四書，勸她好好休息的結果是…三個月後七本書都e-mail給他，七種文風，品質不降反升，而且各自的風格更強烈有特色。

這是怎麼辦到的？鄭主編真的茫然了。

他不知道的是，自從地獄之歌開放了線上DVD觀賞引起好評連連後，華雪意外發現全息網路遊戲吸引來的客戶群並不只有年輕力壯喜愛打打殺殺的玩家，更有些只是純休閒。除了玩玩生產技能，只能聚在一起吃喝擺龍門陣，幾乎沒有其他選項。即使線上DVD要額外收費，卻大受這些白天忙碌的純休閒玩家的歡迎。

經過這樣的啟發，華雪從善如流的推出許多額外的付費服務。而且曼珠沙華遊戲群拍片風氣很盛，有的玩家還嫌從感應艙轉錄出來太繁雜，要求能直傳youtube或寄到自己的mail信箱。

既然影片都能寄了，文字檔能寄回自己信箱似乎也沒什麼不可以…當初綠方原始設定的大圖書館看似毫無意義，結果曼珠沙華開服沒多久，在玩家投票最喜歡的設計中，幾乎囊括了所有華文書籍的大圖書館名列前茅，一直都在前五名內。

多年的習慣很難更改，一天在線的時間又那麼長。最愛泡圖書館的鍵首開先例，到最後連最坐不住的貳都會每天跑去寫個幾個小時，其他人當然更不用說。結果就是造成主編被稿件淹沒，有時候部落格發文速度快於讀者閱讀速度的奇景。

漱芳偶而抬頭，看到其他人都像小學生寫考卷似的埋頭苦寫，會忍不住發笑。結果他們最喜歡的，還是說故事。

誰寫完了，就湊在一起看，一面起鬨一面胡鬧添料，這就是他們最喜歡的時光。

然後一轟而散，玩生產技能，找各自的朋友，擁有，自己的人生。

或許醫學也不是那麼的無用。最少誤打誤撞的讓他們找到解除生命耗損過度的厄運。

＊＊＊

這天，青山之國下著綿綿春雨。撐著桐油傘的漱芳，剛去探望了煩悶的可憐侯爺。夜沁還有一個月的牢要坐，三十天，一日都沒得商量。

其實她明白侯爺真正的鬱卒。人類異想天開誤打誤撞的「藥方」居然有機會解除他們註定壽促的命運。並且先講求不傷身體，才追求效果…讓他這個誤開「藥方」的「偉大存在」很傷自尊心。

但是男人，就是講面子、愛死撐。哪個種族的男人都一樣…「偉大存在」也不例外。

雖然不會戳破他，平常的時候，漱芳會多留一會兒陪陪他，但今天已經跟自己人約好了，要去新副本普通級相柳領地觀光。

「結果我還是排在他們後面！」夜沁萬分不滿。

「我跟他們認識了一輩子，跟你認識才一年多。」

「…………」

蹲在牆角畫圈圈的狐狸，實在可愛得緊，差點就捨不得走了。漱芳默默的想。

收起桐油傘，她御劍飛行，穿破雲層，就是晴空萬里，筆直的趕赴集合地點。詫異的是，向來平和的玄和么，竟然似乎與人起了衝突。

巧妙落地，她睇了玄一眼，玄只是挑挑眉。幾乎只是前後腳，所有的人幾乎都到齊了。

玄和么堵著路，護著一男一女，跟一群人高馬大的漢子對峙。從角和鱗狀刺青或紋身看來，應該大類上都是龍族，裝備幾乎都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的極優。衣角的繡花都相同，是同個公會的吧。

玄和么護著的男生，應該也是龍族之屬…女生就讓漱芳當機了數秒。

奇怪的感覺，太奇怪了。卻不是因為她的服飾很違和…起碼在東方背景的曼珠沙華中，穿著西方破舊長袍掛十字架項鍊拿法杖的女性，確實非常跑錯棚。

很像人類…但又不是。很像偽NPC…卻也似是而非。像是介在兩者之間，卻缺乏那種畏怖感，反而有種模糊的親切。

玄開口了，「你說…他是你哥？現實中的親哥哥？」他問著那個有些文弱的小男生。

小男生默默點頭。

玄嘆了口氣，轉向帶頭的留著帥氣鬍子，英俊挺拔的領頭人，「這位哥哥…你帶這麼多人來殺你弟？就因為他不肯把寵物給你？」

「他是補師，要一個補師寵做什麼？」那位哥哥傲慢的昂起下巴，「本來就是應該給我！」

么非常難得的發了罕有的憐憫，「人生有很多不幸…最不幸的就是落點不好，攤上這麼一個畜生哥哥。」

其他人倒是挺有同感的點頭。孔融讓梨也是得心甘情願啊，哪有不讓就澇外人殺弟弟的。

不過漱芳額外的多看那位女生一眼。她知道曼珠沙華開放了寵物系統，不過寵物取得十分困難，導致現在是天價狀態。而且寵物的養成很漫長，到實戰堪用…現階段還沒幾個人擁有這樣的寵物。

但她的困惑更深了一點。她還沒聽說過有人擁有人形寵。

「…依麗紗，是夥伴不是寵物！」那個靦腆的小男生鼓足勇氣吼了出來，「我不會把她交給你的！」

那位哥哥火大了，「王正恭，你找死！」

但他衝上來的時候，貳比人還高的斬馬刀轟然出鞘，砸出地裂，讓那位王家哥哥因此重心不穩差點跌了個狗吃屎。

「老子最瞧不起欺負自己手足的傢伙了！」貳鼻間獰著怒紋出虎牙了。

「EU，你沒事吧？！」「管什麼閒事啊你們？」「滾開啦，陌桑的廢物！」王家哥哥的愉快的夥伴們終於不愉快了，戰況一觸即發。

在他們私有頻道，鍵輕咳一聲，「往左跨三大步。誰都別出手。」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玄還是拉著王正恭小弟弟，和所有自己人往左跨了三大步。結果玄、么和貳護著嫩豆腐似的自己人和小弟弟，挨了一兩刀…從樹林裡衝出來一群引國狼族巡邏兵讓那些主動ＰＫ的傢伙殺千刀。

「我們離引國狼族領土只有三步距離。」鍵友善的解釋，「而且剛剛我遠遠的看到巡邏兵往這邊來了。」

…理智冷靜難道很容易進化成腹黑？

曼珠沙華能自由ＰＫ的只有幾張無主地圖和國境邊緣，再不然就是敵對國領土。神民…有段時間人數零，神經病才去跟他們搞敵對，所以通通是中立。本來這群來自西海蛟族的王家哥哥和夥伴們與引國狼族也是中立，但是在國境之內妄動兵刀，巡邏兵的尊嚴是不能忍的。

場面很血腥，必須馬賽克。

「你哥為什麼叫做EU886？」參很誠懇的問，「他是不是沒有切換輸入法，才導致取了這麼蠢的名字？」

遊戲名為「文殊」的王正恭小弟弟臉都紅了，「…本來要叫做evil undercover…但是太長。可EU已經有人取了，所以…886是台灣區碼…」

「evil undercover是啥？」貳很茫然。

「邪惡的祕密…貳，多讀點書。」鍵嘆氣。

「我才不要。」貳露出厭惡的神情，「多讀點好取這麼中二的名字？怕人不知道他是台灣來的，還886區碼勒，搞屁喔！」

「只是單純跑錯棚吧。」參無邪的說，「他應該去國外玩魔法與劍那款啊…說不定就可以取這麼長又這麼二的名字。」

「什麼貳…中二！是中二！」貳吼了。

「貳就是貳，」月臉紅紅的別開頭，「人家最喜歡很貳的貳了。」

「你看連月都這麼說。」參很理直氣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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