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衣(五)

雪野的老闆,不像外傳的那麼恐怖。只是脾氣來的時候,自己當真控制不住。雪野鎮定的性格,讓他暴怒的火氣降低很多,所以,大案子要接的時候,他喜歡帶著雪野出現。

雪野忠貞的執行著秘書的工作,雖然說,她是會計。但是小建設公司,會計是萬能的。


所以,她和老闆一起走進國賓,居然看見陳煦華,她的臉色雖然蒼白了一下,鎮靜的表情卻一點也沒有變。

我有工作要執行。

雖然,又呼吸不到空氣。

她的老闆,親熱的上前招呼,陳煦華居然是今天的主客。雪野想逃的感覺冒了上來。

他忘了我嗎??雪野向他點頭答禮的時候,看著他。希望他忘記。第二天,陳煦華沒有親自上門來,派了個律師,拿走了他該有的三成股份。

陳煦華對於老闆的殷勤和簡報,似乎沒有很大的興趣,沈默的酒席,吃的令人發悶。

「林小姐,你有什麼要補充的嗎??」雪野望著煦華,那雙戲謔的眼睛還是那麼嘲弄的看著她。

「沒有。相信鄭先生的簡報說得很清楚了。若真要補充……我們會替你賺很多錢。」她對煦華微笑了一下,喝了口茶。

他的食指輕輕敲了敲桌面。「老鄭,明天帶合約找我們趙小姐。恭喜你,這案子是你的了。」

老闆張大了嘴,沒搞清楚這案子怎麼談成的。陳煦華輕蔑的笑笑,拒絕了續攤的建議,走了。

狂喜的老闆,馬上掏出一萬塊給雪野當紅包。雪野苦笑的接了下來。當場成了陪酒的小姐。沒想到,必須折墮到這地步。

婉拒了老闆的車,帶著一點酒意,緩緩的在紅磚道上漫步。

陳煦華手插在褲袋裡,抽著煙。筆挺合身的西裝,得宜的談吐,還是不能掩沒他的出身草莽。站在昏暗的紅磚道上。

這個時節,木棉花延燒台北的街道。怒火似的連月色都不能略減的豔紅。一朵木棉壯烈的落下,輕輕啪的一聲,落在雪野的鞋邊。

清朗的氣味瀰漫。

她走上前,帶著疲倦但是溫柔的笑容。為什麼會想逃..她明白了。

林雪野是不逃的。除了..

但是現在。「陳先生。」

「不是要妳叫我的名字嗎??」

「煦華。」

他笑了。「我很想念妳,雪野。」輕輕的撩起她耳邊的髮絲,對她說。

「我的身體??相信沒有可觀之處。」

他抱住雪野,低低的笑聲在她耳膜間迴盪。「我可以嗎??」

「我不賣。現在我沒有必要賣。」雪野表情還是寧定的。

「我也不出價。只是單純的想要雪野而已。」

從他的肩上,可以看到木棉花。被整個抱住,像是可以卸下所有肩上的重擔一樣,她半昏迷的閉上眼睛。

怎麼會到他的住處,怎麼會和他一起躺在床上,她一直不讓理智運作。那些夜晚的迷惑,她只是想明白。

到底她出賣了自己的晚上,感覺到的歡愉,究竟是種自我麻醉的幻象,還是他的溫柔?她只是想明白。

我的感覺應不應該??不覺得屈辱應不應該??她只是想明白。

在那木棉落地悄無聲響的夜裡,她看見活生生的龍蜿蜒在男子的身上。用手指輕輕的畫著,閉上眼睛的黑暗中,還可以看見那隻繁複的,碇藍色的龍,在古銅色的肌膚上蜿蜒。順著他寬廣的肩,緩緩的在有力的健美體格裡游移著,一直到收窄的腰,那曲線讓她失神了一下。

像是火熱的刀插進她的體內,她也像被殺害般的向後一仰。心下一片茫然。快感電流般由下往上竄燒,讓她失控了。

看見她原本貴婦般的氣質,只有在性愛的極致中,才能毀滅,煦華的心裡有種殘忍的快感。他刻意降低自己的感受,享受她的崩潰和浪蕩。

墮落吧…… 雪野……我的女人雪野……我一定……要把妳拉進我的世界……毀滅妳那瞧不起人的貴婦氣……

雪野。

他輕叫出她的名字,動的更快更瘋狂。害怕聽見自己失控聲音的雪野,用力的咬住自己的手背,深刻的兩個半圓。他用力將她的手拉開,失卻理智的雪野,狂亂的咬了煦華的手,一眼一眼的冒著血。

分不出痛苦還是快感,煦華更瘋狂的戳刺身下的雪野,狂叫的她,全身痙攣顫抖,強烈的收縮,失控的女人呼喊,也讓煦華崩潰了……

癱瘓在雪野的身上。他吻著雪野臉上因激動留下的淚痕。

她又聽到,木棉墜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