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聰雖然知道綠香遇襲,還是不准她請假,「拜託,誰妳叫穿粉紅色的外套?出版社忙死了,趕緊滾回來工作!」
「我穿的是白外套!」綠香在電話這頭擤鼻子,「誰叫你把辦公室租在那種鳥地方?!」
綠香有些厭惡的到了辦公室。
連句慰問也沒有,只會指使她做這做那,正火大的時候,接到培文的電話。
「還怕麼?怎麼不休息一天?」他的聲音很關心。
這大約是一整天唯一聽到的人話,「老闆永遠希望夥計是鐵打的金剛,加班不收加班費,最好上班也不用給錢。」才幾個月,那個懷才不遇滿腹理想的林主編變成自私自利每肚子銅臭的林老闆。
「我不是這樣的老闆。」培文笑了。
「但是我也沒有好學歷可以去貴公司上班,對不起,我連大學的門都沒看過。」綠香輕輕嘆息,不適應教育制度,註定被社會制度淘汰。
「要看大學的門還不簡單?看妳想看哪個門,我們過去看看就是了。」
綠香被他逗笑了。若不是這通慰問電話,累得像狗一樣爬回家,恐怕會放聲大哭。
掙扎著洗好澡,不到九點就換好睡衣躺平。昨天跟那王八蛋打架,全身的骨頭像是要散了一樣。
正朦朧,聽見電話神經兮兮的叫了又叫。應該把插頭拔掉。她咕噥著。
幾乎掙扎了一世紀,她拿起電話:「喂?」連脾氣都懶得發。
「阿是羅小姐唷?」媽媽的大嗓門幾乎喊破話筒,「夭壽喔,我今天才知道阿輝跑去…那個跑去想對妳那個…阿我實在很歹勢咧…」她在電話那頭眼淚汪汪,「羅小姐,阿我知道妳對我很好,都是那個阿輝啦…說了一大堆…」媽媽的哭聲讓她耳膜嗡嗡響。
昏昏的定了定神,「余媽媽,別難過啦,我想大約是宋先生有些誤會,一時衝動,其實很多誤會妳直接問我就好了,不用這樣啦。」
「阿我不知道阿輝跟阿香離婚了。我想說阿妹都不給阿輝半毛錢,他又失業了,哪綠香知道,是一定會怪我的。他又說你們賺了那麼多錢,跟妳分一兩本也沒關係…阿我才…我才…羅小姐,妳一定很生氣吭?」
自己的媽媽,能生什麼氣?她嘆息一聲,「不會的,羅媽媽。照顧妳是應該的。」
媽媽又在電話那頭淌眼抹淚,「實在是…羅小姐,妳實在太好了,我們綠香跟妳怎麼比?她從小就不聽話,阿大漢我更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嫁了人就乖乖在家嘛,人家說嫁雞隨雞飛,嫁狗隨狗走。阿也不好好在家。那阿輝打她,就乾脆離婚嘛,還在那邊跟林主編戀愛擱無愛嫁伊,我這個做老母的,所愛看電視甲知樣伊甲痛苦,實在是憨查某兒…」
女兒總是別人家的好…慢著,電視?
「電視?余媽媽,什麼電視?」她瞬間清醒。
「阿羅小姐,妳不知道?現在正在演溜,實在有夠可憐的啦…我就是看到電視才想到,要跟妳說…實在對不起吭…阿,廣告過了,又在演了啦。羅小姐,好好看ㄋㄟ,趕緊轉到中視,綠香擱哭呀,嗚嗚嗚嗚…」
電視?她看時鐘,九點四十五分。
我的故事在上演,可是我卻一點都不知道?她亂著想開電視,才發現自己家裡沒有電視。
匆匆穿上外套,機車騎得似飛機低飛,衝到林思聰家裡,按電鈴沒人應,她開始踹門。
「綠香?不不不,美薇?妳來幹嘛?哎哎,廣告時間過了…」綠香推開他,直直的走到電視前面。
蕭薔正推著一個英俊的男主角,又哭又嚷的,男主角給她一個耳光。定睛一看,那個男主角正是什麼碗糕S4最紅的言小旭。
「綠香,妳聽偶縮。」言小旭的台灣國語讓綠香的雞皮疙瘩全體復甦。
「不!我不聽、我不聽!」蕭大美女的眼淚一滴滴的滾下來,奇怪她掩著耳朵幅度擺動那麼大,為什麼沒一拐子打暈那個台灣國語帥哥?大約是身高比例不對,但是他的胸膛也應該中了後肘攻擊而吐血才對。
「不!妳一定要聽偶縮!」言小旭激動的抓住她、搖她。了不起的搖動,蕭薔一根頭髮也沒動搖。
「放開我,林思聰!你無情,你殘酷,你無理取鬧!」她用什麼眼線?眼淚掉成這樣,居然一點暈開都沒有,她明天一定要去買。
「那妳就不無情,不殘酷,不無理起鬧!?」言小旭激動的西子捧心,綠香覺得自己的臉抽搐了幾下。
「我哪裡無情?哪裡殘酷?哪裡無理取鬧!?」蕭薔氣勢兇兇的逼過去,表情居然不猙獰,依舊貌美如花,果然是明星。
「妳哪裡不無情!?哪裡不殘酷!?哪裡不無理起鬧!?」帥哥,你的台灣國語呀…
「我就算再怎麼無情,再怎麼殘酷,再怎麼無理取鬧,也不會比你更無情,更殘酷,更無理取鬧!」
「偶會比妳無情!?比妳殘酷!?比妳無理起鬧!?妳才是偶見過最無情,最殘酷,最無理取鬧的人!」
「哼!我絕對沒你無情,沒你殘酷,沒你無理取鬧!」
台灣國語帥哥的眼睛突然睜得很大,令人懷疑他是不是心臟病突然發作了,「妳還縮妳不無情,不殘酷,不無理起鬧。妳揉碎的四,偶脆肉的心哪。綠香!」他抓住蕭薔的肩膀。
「思聰!」
兩個人相擁而泣。林老闆也看著電視哭了起來,不停手的抽衛生紙。
綠香怪異的看著跟著九點半檔哭泣的林思聰,突然覺得臉都抽筋了。大約想笑又想哭兩種交感神經打架後,就會產生抽筋的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