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與我 之六(一)

之六 戰爭女神的遙遠呼吸

不知道為什麼,羅斯越來越引發我的暴力因子。

我真的有好好的檢討過,也常常懺悔。我想我是不是從施暴者成為加暴者,這真不是我願意的,完全不可原諒。

但我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知道羅斯是白癡,但我就是會理智斷線。


「其實我還滿愛看妳抓狂的樣子。」羅斯涎著臉從背後抱住我,上下其手,「妳抓狂的時候…好看很多,連整型都可以免了。」

請相信我,我真的竭盡全力忍下來了…幾乎。若不是羅斯纏著我問為什麼全身僵硬又發抖,是不是很渴望他巴啦巴啦的,我真的會強忍下來。

我一定是失去理智了,才轉身會抬起膝蓋攻擊這隻種馬(血族和人類男人都一樣)的弱點,他也因此放開我,跪成Orz的形狀,並且換他發抖。

只不過我是氣得發抖,他是痛得發抖。

我真的試過了。也非常羞愧的承認,人類真的有殘暴的天性。但因為還沒嫁給他,所以我還可以安慰自己不是家暴。

為了這個理由,我永遠不會嫁給他,真是好消息。

總之,胡常月離開之後,我們的生活並沒有如我預期的有所改變。羅斯照樣的耍白目,我照樣下午上班,照料每個到我手上的逝者。我依舊九點多上床…大約十一點多能夠睡覺。但我知道睡著以後,羅斯會出門。

等我早上睜開眼睛,會看到他亢奮的躺在我旁邊,虎牙伸在唇外,卻不是情慾或食慾,而是一種兇殘的天性被滿足。

之前接位典禮的時候,那些血族長老不是來頒個典禮而已。他們清除了大多數的叛軍,剩下的大約還二三十個逃脫者,羅斯的任務就是徹底殲滅。

我相信他入夜就是去狩獵了,只不過對象不是軟弱的人類,而是勉強可以扛幾下的吸血鬼叛軍。

我們住在台北,但有回讓我發現他的大衣上都是南部沙灘才有的貝殼沙。

別跟我說他搭高鐵。

但我不會去問,既然他不想說。真的所有的問題都還存在,他心底還有著蘭留下來的傷痕,他依舊會懷疑我背叛的可能性。所以他避免談到這些,嘻嘻哈哈的混過去,我知道。

他不曉得吸血鬼有個需要密碼的中立性的討論區,而本地吸血鬼根本沒瞞我什麼,我也有密碼。我要說,吸血鬼做出來的網頁翻譯比google要強悍許多。

所以我知道,血族和吸血鬼叛軍的戰火從來沒有平息,戰爭的硝煙躲避著人類的耳目,轟轟烈烈的開打。叛軍佔著人數上的優勢,血族則有強大的政經背景和訓練有素的傭兵。

我們在最邊陲的地帶,但還是隱隱約約得到戰爭的消息。就好像地平線那端有著一小角的烏雲,還可以看得到閃電和遙遠模糊的雷聲,即使所在地晴空萬里,但也只有這裡。

也是在這個討論區,我看到蘭的資料和照片。她等於是叛軍中的聖女貞德。

蘭的確很漂亮。我終於知道羅斯為什麼很愛把我化妝成埃及艷后…因為蘭就是那種五官輪廓很深的東方人,優雅修長,像是美麗的埃及貓。

杏型大眼,濃密細長的眉,鼻樑秀挺,小巧的下巴,完美的黃金比例。可能是出生入死的關係,她有著纖細卻矯健的身材,看比例大約是二十四吋左右的腰,穠纖合度。

除了我們都是人類女人,一樣黑髮黑眼,都有不太美好的回憶,她跟我,雲泥之別。

我完全明白羅斯為什麼會老要我去整型了。但我真覺得他換一個比較快,何必跟天生自然爭個你死我活。

真討厭這樣。問題都在,但我們還是在一起分不開。他疑神疑鬼,我也滿心鬱悶,幹嘛這樣互相折磨。

但他用臉輕輕摩挲我的肩膀,嗅聞我的頭髮那種有些失神的恍惚平靜時,我就會忘記這些永遠無解的問題,整個心滿滿的,又軟又酸。

他不肯走,我跑不掉。我們只能小心翼翼的躲著地雷區(應該是只有我啦),祈禱這種日子可以長久一點。

我不敢想未來,因為我對男人非常了解,所以特別的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