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後 之十九

大約是我和灑塵之間已經沒什麼隔閡心結,我又是個開闊得沒邊,對許多事情的道德容忍度極寬的人,以前文友邀我去青樓,我都婉拒,現在還怕啥,青樓就青樓,又不是去了非幹嘛不可,連男院都敢去了,何況青樓。

好不容易來到大明朝,怎麼可以不好好的觀察一下特種營業呢?


那時候的特種行業分三六九等,文友相邀的青樓通常是屬於高級場所…雖然如此,我還是被踢了無數腳,偷捏了幾百把。好在老娘實在太平(這個病小姐的身材真令人悲傷),纏胸駕輕就熟,居然沒半個姑娘發現。

至於喉結嘛,我又不脫衣服,前襟收得嚴謹,看不到也是應該的。(雖然事實上我也沒有)

只是這時代的姑娘調情讓我發笑,老在桌子底下勾人腳,一個不注意就被踢了。趁勸酒的時候偷擰我的手腕,人人都來一下,真會淤血。我倒是挺樂的,笑話不要錢似的倒,只有灑塵眼觀鼻鼻觀心,偶爾有姑娘裝醉要倒在我身上才起身替我擋駕。

他倒是很擅長擋住姑娘們的攻勢。神情淡淡的,不苟言笑,眼神凌厲,這些青樓姑娘頗有眼色,不去招他。但也有那種不信邪的…但他是武人,踢也踢不到,擰也擰不著,把那姑娘急得俏臉通紅,要靠到他身上,就迅雷不及掩耳的站起來替我斟酒,害那姑娘慘跌一跤。

我笑得要死,被他瞪了還是無法收聲。

後來那些文友喝多了,開始和身邊的姑娘動手動腳,我就起身告辭了。有姑娘不捨,拉著我嬌嗔,我笑了笑,「乘興而來,興盡而走。留有餘地,才有未來留戀餘韻哪…」非常惡少的用摺扇抬了抬姑娘的下巴,朗聲笑著,一展摺扇,施施然的出去。

我感覺非常快活,大開眼界。也不要小瞧人家青樓姑娘,這不是容易幹的行當,言語要來得,琴曲要會得,甚至還得超標的詩詞歌賦,床上還要有十八般武藝,瞧瞧多不容易。

而且她們言談風趣、性情活潑,說說笑笑,很有意思的。實在是太貴,不然來聊聊天也頗有益身心健康。

我酒喝不多,大半讓給灑塵了。我還以為他喝多不想講話,回頭一看,他面沈如水,似乎不太開心。

放慢了馬,我問,「怎了?」

他悶了一會兒才說,「公子…可是故意試我?」

「我試你幹嘛?」我大奇,想了想,我哈哈大笑,「灑塵啊灑塵,現在是你不了解了。這就是出來玩兒,長長見識的。瞧瞧別人的生活,和美女說說笑笑,喝喝酒,那有什麼?你也不要擔心我會想東想西,放不開。你跟我一起出來喝花酒,我哪會那麼小氣?別背著我跑來喝還跟人睡覺就好…」

「胡說!」他吼出來,臉色發青,好一會兒才忍住,低下頭,「公子,妳一點都不醋?」

我瞪著看他一會兒,拉住了馬。月光下,我們倆就這麼在馬上大眼瞪小眼。

噗嗤一聲,「灑塵,你真的可愛。」我嘻嘻笑,「你跟了我這個禮義廉恥一概具無的老太太真可憐。」我正色對他說,「只有跟你一起出門,我才會在這種地方應酬。我對什麼事情都很好奇,也很能入境隨俗。但我有我的底線。」

直視著他的眼睛,很慢很慢的說,「我,是你的。除了你以外,在我眼中,這世界上沒有男人。」

他的臉慢慢的紅了,緊蹙著的濃眉才慢慢鬆開。

默默並轡而行,許久他才輕聲說,「公子,太像公子。」

敢情我還會被女人拐跑不成?「好吧,也沒有女人。」我嘆笑,「嘖嘖,哪兒洗醋缸,酸哩!」

他氣得別開頭,不跟我說話。

「別氣別氣,」我哄他,「我呢,惜閨弱是真,但也無法顛倒衣裳。唯一可以的嘛…」我對他挑了挑眉,做足了標準花心惡少表情。

…早知道我就不該這樣幹。

我體驗了一次他功夫有多高,差點嚇破膽。他從緩行的馬上撲過來,抓著我足尖一點,就滾在草叢裡,我還來不及尖叫就被堵住嘴了。

我要說,泥地還是很硬的,我的背很痛。他火大起來眼睛特別亮,下手特別狠,但我的褲子差點被撕成布條。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衝動。尤其是打翻醋罈子的時候,特別衝動。

等他幫我整衣的時候,我已經滾得跟個泥豬沒兩樣,奇怪他還乾乾淨淨,就髮髻被我抓散了而已。

「…被人看到怎麼辦?」我又羞又怒。

「回公子,」他心平氣和的幫我繫好腰帶,「沒有人。」然後把我抱上馬共轡,門房驚問的時候,說我從馬上滾下來,受了點驚。臉色非常平和的把我抱進去。

我濁世佳公子的名聲都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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